文 | 陶舜

看到新华社报道“我国超过5亿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医生”，我的脑海闪退到了那个“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激情岁月。

这篇发表于12月18日的报道说：记者从17日举行的“2017中国家庭医生论坛”了解到，截至今年11月底，全国95%以上的城市开展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工作，超过5亿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医生，人群覆盖率超过35%，重点人群覆盖率超过65%。

你说中国的富人和超级富人家里有家庭医生、高级保姆甚至跑车和私人飞机，我信，但你说5亿中国人都已经有了家庭医生，鬼才信哪。中国的千万富翁也才400多万人，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有钱也不敢花夹着尾巴做人，放进5个亿里面不到1%，放进14亿人口的大盘，更是一万粒芝麻中的28粒，不用点高科技，你能找着他们算你狠！

我的家庭医生死哪去了？5亿人在苦兮兮地寻找家庭医生。你比如舜哥，文采照耀神州大地，漂亮文章，很多的，家庭医生，没有的。哥在9亿没有家庭医生配额的困难群众中站着呢。

刷微信的没有家庭医生，玩微博的也没有家庭医生。

那么问题来了，家庭医生是什么鬼？在中国，或许就是：治病靠上网，上网找百度，百度帮你无缝对接莆田系。百度百科的词条早就机智地表示：家庭医生就是《DK家庭医生》。是本书哩，定价350块，一般人买不起的，反正读书少的也看不懂。这书能卖5亿本吗？傻子都知道，不能！所以百度百科的答案是错的。

在美国，家庭医生是国民健康的“守门人”，占全国医生总数超过50%，90%的患者通过家庭医生得到了有效诊治，家庭医生首诊制度在美国国民保健体系中起到重要作用。

可中国没有这样的制度呀，所以咱们说的家庭医生肯定跟美国的不一样。在中国，家庭医生，估计指的就是家庭成员之间互为医生和患者。如果你的小家庭有3口人，就会贡献出3个病人和3个患者，一秒钟变成6个人有没有？要凑满5亿家庭医生不难，要凑满有家庭医生的5亿人民也不难。皆大欢喜。

以舜哥多年看新闻的经验，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脑）单（残）。新华社的相关报道还引述了国家卫生计生委基层卫生司副巡视员刘立群的一句话：“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工作是分级诊疗制度的一项重点内容。”

这项制度是源于2016年的一份文件，其中明确规定了“主要目标”：“到2017年，家庭医生签约服务覆盖率达到30%以上，重点人群签约服务覆盖率达到60%以上。到2020年，力争将签约服务扩大到全人群，形成长期稳定的契约服务关系，基本实现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制度的全覆盖。”

看来，新华社的5亿是官方数据，而且相关官员对此似乎也没有异议。

领导要求覆盖率达到30%和60%以上，下面就敢完成35%和65%。工作做得真扎实：胜利完成了任务，还超额完成了5%——不多不少，超额低于5%拿不出手，高于5%就太假了嘛。这种数学奇才级的精准拿捏，令人叹为观止。

数据上天衣无缝，实际上怎么样呢？5亿份合约当中有没有水分、又有多少水分呢？当患者哀鸣的时候，真能被约来的家庭医生又有几个呢？敢不敢在领导面前给老百姓交个底？

很多工作都是空对空的，比如搞扶贫，一个乡，光迎接检查的材料打印费就能花掉10多万。真不知道是搞扶贫呢还是搞浪费？

在大跃进的1958年8月13日，《人民日报》报道说麻城出现天下第一田，创造了平均亩产干谷三万六千九百五十六斤的惊人纪录。这个“纪录”保持了几十年，现在依然挺立。袁隆平的超级稻屡破世界纪录，今年的最好成绩亩产也只有1149.02公斤。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今天的新闻就是明天的历史。

要警惕再一次陷入这样的悲惨世界：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他们也知道他们在说谎，他们也知道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我们也知道他们知道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可是他们依然在说谎。

可是2017年，中国人已经无法阻止家庭医生了。